人类对冲动的本质有诸多误解，所以我们将在此颇为透彻地讨论它。只有那些信赖自身自发性的存在，信赖冲动利他性的人，才具足自觉的智慧，由恒河沙数的可能未来中选择最有利的事件——因为冲动不但把人的最大利益纳入考量，而且也照顾到所有其他的物种。

    为了能让一般大众理解，我用了“冲动”这个词，这样一来，可以说分子和质子都有冲动。不存在只对刺激做出反应的意识，每一种意识都有成长与价值完成的冲动。对你们许多人而言，冲动似乎是捉摸不定、自相矛盾、毫无道理的，是人体的化学物质任意混合的结果；冲动似乎必须被压制下去，就像有些人用杀虫剂喷蚊子一样，要以同样的致命意图将之消灭。

    杀虫剂杀死的往往不只是蚊子，其效果可以影响深远，而且可能有灾难性的后果。然而，把冲动看作是混乱、无意义的——或者更糟，认为它不利于有序的生活——这的确代表了一种非常危险的态度；它导致了你们许多其他的问题，常常扭曲了冲动的本质。每个人都燃烧着去行动的欲望，去采取有益而利他的行动，去切实地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。当这种去行动的自然冲动在一段时间内不断被否定，当冲动不被信任，当一个人感觉在与自己的冲动作战，从而关掉了所有可能的行动之门时，那么，那种张力就会爆炸，并冲向任何仍开放的逃生之路。

    我并不是在说像“压抑”那样的事，一如它被心理学家所使用的那样，而是在谈一个深远得多的问题。这个问题是：你们如此不信赖自己，以至于任何一种自然冲动都变得不可信了。你们试图给自己打预防针来预防自己——当然，这是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情况。你们料想自己的动机是自私的，因为你们一直被如此教导，而当你们捉到自己怀有不友善的动机时，甚至颇感欣慰，因为你们心想，至少自己是正常的。

    当你们发现自己心怀善良的动机时，你们不信任它们，而会想：“当然，在这表面的利他主义之下，必然有逃过我注意的某些邪恶的、或至少是自私的动机。”而作为一个族类，你们永远在检视自己的冲动，却绝少检视你们的智力成果。